时间：2018年7月1日夜
地点：长江商学院北京校区
原则：为心情记录、向学问致敬

第十课：项兵院长，你是一尊佛（下）

北京，阴。

持续晴朗的北京，终于开始闹情绪了。

第一次见项兵院长是在昨天，今天写，虽然算是过夜的文字，但依然感觉新鲜，依然能感受到很多不同的质感和信号。项兵院长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胖胖的，简直是“大熊猫”级别。他的胖是那种全身“齐头并进”的胖：胖胖的肚子，胖胖的脸，胖胖的手，胖胖的知识和胖胖的笑容。项院长上的第一课是应对全球化的思维体系。课讲得很棒、很吸引人，同学们一下子就被他带入知识的海洋，一扫所有的困倦，一扫所有的茫然，快乐地在院长的故事里遨游。我感觉会上课的教授就像疯狂的迪斯科，会让你动起来，不会上课的教授就像安眠曲，会让你睡下去。毫无疑问，项院长是个上课的“勾魂高手”。

项院长讲课是走动式的，一会儿站在讲台的正中央，一会儿深入到同学的课桌旁，出口成章、妙趣横生。他用的最多的词语是“OK”，一堂课下来，少说也有100次。我发现，与其说项院长在讲课，不如说他在分享参加全球高端会议的感受。他的“站在月球看地球”的观点，他的“取势、明道、优术”的价值观和他的“以全球应对全球”的思维，体现了他的世界格局和中国智慧。一瞬间，你会觉得全球化就是他手里的一个玩具，就是他嘴里的一首儿歌，“嘴”到擒来。他讲的世界是一个接地气的世界，他讲的全球化是一个可触摸的全球化，他讲的中国是一个可以更美的中国。似乎，盘踞在我们脑海里的很多国际问题一下子都冰雪消融了，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他让我们觉得我们已经离开了地球，站在了月球，齐刷刷地、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个离我们很远又很近的地球。

他把美国、印度、欧盟、日本、俄罗斯、巴西等国家或地区赤裸裸地展现在我们面前，问题和药方都摆在桌面上给我们看。项院长此刻更像一个医生，将纷繁的全球化解剖得稳、准、狠，你该怎么看待这个世界，你该如何与这个世界和平共处，分析得头头是道。世界，在我们的眼里突然成了一部电影，看完了，也就懂了，也就不紧张了。项院长最厉害的招数是让我们以小组的形式有选择地分析某个国家或地区，并和中国的企业发展结合起来，借鉴什么、学习什么、规避什么，然后分组汇报。

轰轰烈烈的研讨结束，汇报时项院长乖乖地跑到角落，听同学们讲每个国家的种种细节。这种大可爱、小狡猾，使我们对他更亲近。院长肯定明白，这些问题不是十几分钟就能找到答案的。其实，我们的答案正确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分析方法是否正确，洞察高度是否合理。等到大家都叽叽喳喳地、沾沾自喜地分享完毕，他则开始讲他研究的每个国家的一切。听完项院长的点评，我们集体陷入沉默，原来我们真的不懂这些国家。这种教学方式的结果，就是我们更加崇拜项兵，更加向往全球化。

一直以来，我渴望对新自由主义有更深入的理解。项院长给了我答案，他认为有些国家因为曾积极地拥抱撒切尔夫人1979年启动的新自由主义，享受了飞速的经济增长。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眼下开始面临新自由主义带来的日益严重的收入与财富分配不均、社会流动性下降与阶层固化、可持续发展等问题。这三大问题也可能正是全球面临的共同挑战。

他认为，新自由主义成就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财富增长，也可能是造成当今收入与财富不均以及社会流动性下降的主要推手。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可以被看成是新自由主义结束的开始。那么，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之后世界各国的经济发展模式将何去何从？项院长认为中、美、欧三大经济体有不同的发展特征，因而有不同的发展模式或者需要探讨新的发展模式来解决。

对于美国而言，新自由主义走到了尽头，问题是下一个发展模式是什么？针对这个问题，美国社会内部存在分歧，有特朗普路线、希拉里方案，也有桑德斯推崇的社会主义道路。欧洲则面临着来自美国与中国等的竞争压力。同时，其内部也有严重的人口老龄化以及国家债务难以为继的挑战，这可能是欧盟近几年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单边主义、极右主义和政治分裂势力甚嚣尘上的原因之一。

中国面临的问题更加复杂。中国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与开放，打造更为透明、公平竞争的商业环境，构建一个有A类企业（家族企业）、B类企业（具备现代企业制度特征，管理权与所有权分离，股权多元化的全球性公司）、C类企业（国有企业）均衡发展的、更为合理的企业生态体系，同时通过更为强大的二次及三次分配来应对严重的收入与财富不均问题。

他认为，应当有机平衡、融合不同的发展模式，开发出可以促进包容性增长、可持续性增长以及社会流动性的新发展模式。中美两国作为具有显著共性的世界前两大经济体，在新发展模式的创建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中美两国应当进一步加强合作，让这个时代成为人类最好的时代，而不是最坏的时代。

在“一带一路”与中国企业崛起之道的主旨演讲中，项院长就说过，全球正处于多重变革与拐点汇集于一点的大变局时代，突出的变革包括经济发展模式转型、一系列颠覆性技术及创新、全球投资与贸易体系重构、国家治理与社会契约关系再造、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兴起等。作为全球化的推动者及多边主义的捍卫者，中国贡献了诸多的新理念与实践，如“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一带一路”倡议等。

最让我对项院长产生兴趣的，是他提出了“儒家经济圈”的概念。“儒家经济圈”是指与儒家文化有着深厚渊源的经济体，包括中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和越南。“儒家经济圈”的进一步一体化，在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反全球化、逆全球化抬头的今天，具有重要的意义。“儒家经济圈”内的经济体可以秉承“和而不同”的理念，将发展模式的差异化视为一种互补与优势，增强相互之间的沟通、学习和交流。这一提法，为他的“站在月球看地球”的理论找到了最佳诠释。

今天是四天课程的最后一堂课，很多同学早就归心似箭，消失的速度比咖啡里的糖消失得还快。课后，站在课桌旁，我突然感到孤独，甚至有点小感伤，四天的课程就像是我和学院谈了一次小恋爱，刚刚有点温度，就各奔东西，也许这就是生活。

老习惯，我依旧是最后走出教室的那一个。慢慢地告别座位，走到门口接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似乎都要忘记了去赶飞机这件大事。今天我要从北京飞往成都参加第一届皇玛·梦丽莎世界健康沙发大会并做主题演讲。那里有将近2000名全球代理商，他们在等着我，等着我给他们信心和力量。我叫了一辆专车，司机很绅士，殷勤地让我系好安全带，问好目的地，车就像离弦的箭，朝目的地飞奔而去。